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【东方早报】“以西方竖琴再现中国玉石”

发布者:系统管理员发布时间:2015-06-16浏览次数:1873

竖琴演奏家陈妤颖将演奏陈牧声的竖琴协奏曲《玉石之路随想》。

beat365英国官方网站作曲系副教授陈牧声


  beat365英国官方网站作曲家陈牧声对国内古典音乐的演出现状是有不满的。比如,西方乐团和演奏家来华,从乐迷到传媒都闻风而动,各种报道和信息铺天盖地,国内作曲家有新作上演,却鲜见这样热情的待遇。再比如,中国观众对不熟悉的音乐,习惯于先否定和排斥,处处求安全,没人敢创新……这番略显激烈的表达,陈牧声显然有备而来。

  今晚,陈牧声的竖琴协奏曲《玉石之路随想》将于东方艺术中心首演,上海爱乐乐团演奏,竖琴演奏家陈妤颖领衔。这应该是中国鲜有的真正意义上的竖琴协奏曲。演出之前,陈牧声找到记者,主动聊了聊这部作品,强调中国原创的重要性,“就像一位作曲家的新作在欧洲首演,一定会被报道,因为这是创造。”

  中国鲜有的竖琴协奏曲

  音乐史上,弹拨乐器竖琴一直被定性为色彩性的伴奏乐器,以竖琴为主奏的协奏曲并不多见。

  构造上,由七个踏板操控音色变化的竖琴首先就有局限性,音色上,竖琴常给人彩虹或天堂般的动听联想,少有人会去改变这种美好。躲在乐团深处时,竖琴就像一种“填空型”乐器,偶尔发出那么一两串纯净音型,存在感并不强。一些常演的竖琴协奏曲,弹法也很传统,“但它其实可以不用那么美,也可以很尖锐,还能有什么新鲜可以挖掘?”陈妤颖希望能为这门乐器留下一点新作品。

  一年前,陈妤颖找到陈牧声,问他能不能将西洋和声与东方旋律结合,创作一部竖琴协奏曲。她本人极喜欢翡翠、玉石,也热衷于收集和传播,“似乎给了我暗示。”陈牧声笑说,两人一拍即合,决定以竖琴再现中国玉石。

  考古学研究显示,中国新石器晚期存在一个以玉器使用为主的时期,商代中晚期开始,大量和田玉从新疆地区涌人中原,流通之路即称“玉石之路”。这条路线前后延续约两千年,远在“丝绸之路”之前。竖琴作为世界上最古老的弹拨乐器,其原理和中国箜篌类似,剔透晶莹的发声,也容易让人联想起玉石的色调,一展西域风情的《玉石之路随想》应运而生。

  作品共分四个乐章。第一乐章《险途》描述了采玉之路的艰辛,美玉出深山,九死一生;《雪莲》用昆仑的洁白雪莲象征纯洁爱情,木铜管声隐没,干净的弦乐四起;《胡旋舞》描摹的是西域盛行一时乃至传入唐朝长安的胡旋舞,鼓和笛声大量入乐;第四乐章《阖玉》,陈牧声原要安置一套“玉石编磬”现场敲击,但因规模太过庞大,今晚并不上演,“三个乐章从形式上,也能符合古典音乐的演出传统。” 

  竖琴毕竟盛行于西方,如何表现新疆的西域风情?陈牧声并不认为这是问题,“乐器不管发源于哪里,都是一种声音,回到声音的本源,便没有东西方之分。”

  原创有风险,要允许失败

  采访时,陈牧声数次就大众和传媒对中国原创音乐的“不关注”表达了不解。在他的印象里,一位作曲家的新作在欧洲首演,“一定会被报道,因为这是创造。”反观国内,“我们对欧美大团及其作品非常推崇,但宣扬了一个多世纪西方,是不是该讲究点中国原创?”

  陈牧声当然清楚原因。中国近代音乐体系建立于西方之上,器乐也都来自西洋,古典音乐传承几百年,大浪淘沙下来的都是个中经典,中国乐团、指挥、演奏家演起来也都觉得保险,“一位钢琴家肖邦弹得好,他可以全世界当大师,风光无限,为什么要冒险弹中国作曲家的新曲?”

  在他看来,中国音乐家一直以将西方作品带入中国为自豪,但出国巡演却遭遇了尴尬,“你拿不出自己的曲目。德国、法国、俄罗斯会这样吗?他们有大批本土作品,出去也一定是推自己的作品。”

  音乐上的全盘西化,陈牧声在教学、排练上都有所体会。比如,在课堂上说起新疆木卡姆等中国传统音乐,学生都一脸茫然状。与上海爱乐乐团排练,他也发现团员并不熟稔于“东方感”,反而是西方作品一上来感觉就很对,“大家习惯了那种语言。团员在指法、轻重上的训练,都是为了表现西方和声的美。” 

  演奏家无所谓曲目创新,照样可以风生水起。但身为作曲家,陈牧声自称无可回避,必须要有创作。他和谭盾都认为,中国音乐家(包括作曲家、指挥家和演奏家)要有原创上的责任感,“凝成一股力量,你的文化才会真正出去,没有作品谈何复兴?到了一定时候,我们要醒过来,看看自己站在什么地方。”

  不可否认的现状却是,不少乐迷热衷于听前人的作品,对现代音乐热情并不高,尤其是中国。陈牧声认为部分原因在于,“中国人对失败缺乏容忍度。我们的文化不同情‘失败英雄’,有脚踩英雄的快感。”

  “中国观众不喜欢不熟悉的东西,但创新的价值,恰恰在于不熟悉。”陈牧声直言,“有人对一样东西不了解,习惯上来就否定,先打倒。这样恶性循环,便没人敢创新,处处求安全,处处都是山寨。”

  创作上,陈牧声强调作曲家要先有个性,再谈民族性。比如德国乐派里的贝多芬、勃拉姆斯、瓦格纳,都是先有树木,再有森林,“中国民族乐派听到后面都俗了,外国人感觉像一个人写的,全是一个调。我们要有一批有个性的作曲家,再来说中国乐派。”

  从这点来看,陈妤颖对陈牧声作曲印象是“很江南”,“一听就是南方作曲家写的。”出生于浙江,陈牧声创作上确有强烈的江南印记,近些年,他也有明显的寻根意识。他说,以前写曲,会考虑更多技术性的内容,“现在是离心更近,真诚一些,也简单一点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