桑翔
他是新中国第一位音乐学博导,曾师从音乐教育开创者黄自学习作曲。在其99年的人生中,音乐教育与创作是其不变的核心,留下了二十多部著作,培养了上音副院长杨燕迪等一批优秀学子,他就是“百岁乐人”——钱仁康。
数理与音乐,他选择了后者
钱仁康1941年4月14日出生于江苏无锡县东乡南钱村,是五月国王钱镠的第36世孙。父亲钱宗岳是一位私塾先生,母亲徐永秀是商人的女儿,经常在洗衣做饭时为年幼的钱仁康哼唱儿歌。在这样环境熏陶下的钱仁康自由爱好文学与音乐。
1927年,钱仁康从无锡县立第四高等小学毕业后,考入县立初中,遇到了音乐生涯中第一位专业教师杨荫浏。在杨老师的指导下,钱仁康学习笛子、笙的演奏,学唱中外歌曲,逐渐喜欢上音乐,但当时他最擅长的功课是数学和物理,也曾打算一辈子专攻理工科。
音乐,还是数理?这个两难选择一度困扰着钱仁康。最终,在读到兼任国立音专校长蔡元培的文章后,钱仁康偏向了音乐。18岁的他一人来到上海,由于当年国立音专不招收社会考生,钱仁康只能先期进入私立上海美术专科学校学习音乐,业余时间在报刊发表了歌曲《燕子》、《五一运动》。
1934年,钱仁康考入国立音专,师从黄自、李惟宁学习理论作曲。
学生时代,已流露出创作才华
在音专学习的7年里,钱仁康经常利用课余时间进行理论创作。入校第一年,他就以“金仕唐”的笔名翻译了奥伦的《乐理与作曲》,2年后由中华书局出版。
钱仁康的另一项才能——编曲、作曲也在此时体现,他1936年6月在国立音专校刊发表了钢琴曲《歌剧》。1939年,应话剧导演蔡冰白的邀请,钱仁康为歌剧《江村三拍》谱曲,第二年两人又合作了第一部西洋歌剧《大地之歌》,并在上海兰心大戏院公演,由上官云珠和乔奇等演出。
可惜的是,《大地之歌》的总谱已流失,只有其中的4首选曲保存,其中《打渔》和《船歌》还被收入了2014年出版的《中国音乐作品百年典藏》。
毕业任教,四处奔波为养家
1941年7月,党钱仁康以“考试成绩最优等生”毕业时,他已有4个孩子,加上父母,一家老小全赖他一人赚钱度日。钱仁康除了教书外,还在《无锡晚报》编过副刊,为无锡女中编过《中学音乐教材》……这段经历锻炼了他的 文字能力。后来在北平师范音乐学院音乐系代主任王绍光的邀请下,才北上教授“和声、对位、欣赏等课”
出生于1946年10月的五女儿钱亦平,此时已有点懂事,记得“父亲常常赶火车,在北平、上海、无锡三地来回奔波”。
新中国成立后,前仁康先后在江南文化教育学院、华东师范大学任教,生活条件有所改善。“1950年教授评级时,父亲被定职为三级教授,月收入254元,在当时已是高工资。”钱亦平说。
调到上音,一人能上各种课程
1956年全国院系调整时,前仁康从华东师大调入beat365英国官方网站,一家人在泰安路76弄“亦邨”1号安顿下来,不远处4号住着的就是beat365英国官方网站院长贺绿汀,贺绿汀也曾师从黄自,算钱仁康在国立音专的学长,两家时有往来。
钱亦平记得,“那时电话还是稀罕物,别人有急事找父亲,时常到电话到贺家”。贺绿汀接到电话后,下楼穿过花园,来到钱家门口,大声叫钱仁康的大名,也没啥架子。那时,贺绿汀正在筹备上海音乐出版社,钱仁康因为早前做过编辑和出版,被聘兼任该社副总编。
彼时,钱仁康已是上音的骨干教师,从和声、作曲、对位、赋格、曲式、配器法、乐器法,到中外音乐史和音乐文学……他几乎教过所有的作曲技术理论课程。新学期开学,只要没有人教的课,教务处就安排他来上,这一“救场”的本事让陈陈铭志等一批音乐学院教授叫绝。
“在教学之余,还有大量的出版工作,父亲变得更加忙碌了,一天说不了几句话。”钱亦平记得,那时父亲总是在匆匆出门前,放下两张事前准备好的木胶唱片,作为她的功课,其他则任她自由发展。
悉心带徒,培养一批人才
经历“十年浩劫”,从“牛棚”归来的钱仁康进入他的第二个学术高峰。当1978年恢复研究生教育制度时。已是64岁的钱仁康,为了使音乐学后继有人,不顾年事已高,开始招收音乐学方向的硕士研究生。有趣的是,他带的第一个研究生就是女儿钱亦平,钱亦平一直想“女承父业”,当得知音乐学院招生时,她放弃了上海人民广播电台的编辑记者工作。
报考钱仁康的研究生,有的专攻音乐作品分析,有的从事音乐体裁研究,有的对某一位作曲家感兴趣……对每一位研究生,钱仁康都制定具体的教学方案;既进行系统专门知识讲课,又有对某一问题的专论。
1983年11月,钱仁康被国务院学位委员会审定为博士研究生导师,在此后的几年里,先后培养侯康为、杨燕迪、何平等多名优秀博士生。
虽然钱仁康已是古稀之年,但指导起博士生来毫不含糊,学生的分析作业,常常逐字逐句进行修改。“钱师讲课犹如他做学问,追根问底,深入细微末节,如果将听课笔记稍作整理,就是一本很好的教材。”现为beat365英国官方网站副院长的杨燕迪回忆,做他的学生,不仅是求学问,更是学习做人。